□ 鲍海英

    寒冬腊月，雪花飞舞，在偌大的城市的公园门口，老人注意到，那里经常站着一个画画的青年人。他每天早早地来到公园，手里拿着画板和素描纸等，守在寒风和雪地里，直到傍晚才会离开。

    几个星期过去了，青年人依然如此。老人每次路过那里时，都会见他在那里作同一张画，他画的是一个女人。看得出，他的画，已达到了很高的境界。

    有一天，老人忍不住问他：你是在这里等人吗？他说：是的，我在等一个人。10年前，我的母亲去世后，父亲又遭遇了一次严重车祸，瘫痪在床。那年我18岁，是一家美术学院的学生，为了继续上学，挣一点学费，我每天都拿着画板和颜料盒等，在这里为别人画像。我的遭遇，博得了人们的同情，也得到了一些钱。但我经常看到，那些让我画像的人，转身就把画给丢了，我知道我的绘画技艺还很稚嫩，但我是在用心为别人作画。有时，当我一个人站在公园门口，却没人要求作画的时候，我就感到很孤独，我会想起我的母亲和父亲，但我坚持着。那年的冬天，北风凛冽，夹着雪花，我在飞扬的雪花中等待着客人，当我抬起头时，看到一个阿姨站在我的面前。当我把画作好交给她后，她掸了掸我身上的雪花，说：孩子，你画得很好，但终有一天，你会画得更好！我们来个约定：10年吧，10年后的冬天，我在这里等你，到那时，你再为我画画。可是……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眼泪早涌了出来……

    听着这个故事，老人沉默着，示意他说下去。他说，其实我绘画的路很不顺，多少次想过放弃，可我没有，因为我老是想起那个阿姨的话，想起和阿姨的约定，每次在我受到挫折的时候，阿姨的话就会给我信心和力量。后来我考取了美术学院研究生，成了一个美术硕士，并得到了画家大师的指点，终于成了画家，这转眼间就是10年，10年了，现在，我终于可以为那个和我约定的阿姨作画了。

    青年人说，那个阿姨上哪去了呢？我等她都快要一个冬天了。画家告诉老人，下周他就要出国，去参加一个国际大赛。他拿着手中的画，婉转地请求老人，如果他在公园门口遇到这个画中的阿姨，请务必告诉她，叫她别忘了10年前和一个孩子的约定，无论她在什么地方，他都愿意随时从外地回来，为她再画一幅画。

    听完画家的述说，老人的眼泪也涌了出来。画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老人，正是那个阿姨的丈夫。两年前，那个与他约定10年后画画的阿姨，因为癌症去世了。阿姨是一个中学的美术老师。10年前，她在公园门口让他为她画画时，阿姨就确信他是一个很有绘画天赋的孩子，如果坚持，将来定能成功，所以她就和孩子有了那个约定。

    在她去世时，她握着老人的手，告诉他，10年到的时候，一定要到公园门口去等那个青年人，他会来的，因为10年后，他一定会成功。

    老人本想把真相告诉画家，但他还是忍着眼泪没说，他怕画家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