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敖华

    燕在我的语文课上很不安分，时而抓耳挠腮，时而坐姿不雅，时而交头接耳。为此，我多次找她，苦口婆心地交流。她似乎也乐意接受，但始终不见悔改。我已黔驴技穷，只得暂时作罢。

    一天，一位男生送来燕的恐吓信。语气强硬，用词刻薄，彻底颠覆了她在我心中的形象。杏坛生涯中，我还是头一次被女生骂得惨不忍睹。

    其实，两年前的她，品行端正。可是，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彻底改变了她。他一来，妈妈变成了姨妈，爸爸变成了姨爹，不速之客成了爸爸。出现这样的局面，源于生父对一份口头契约的反悔。燕出生不久，便送给了姨妈家。后来，燕出落得一表人才，生父便执意要把女儿领回家。

    从此，燕的生活费便由生父提供。她多年来在富源生活，对姨妈一家的情感依赖自然很深。生父只得做出让步，同意女儿在姨妈家这边上初中。她曾告诉我，周末既不想回老家，也不想去姨妈家，今后也不想在富源上高中，只想能去多远去多远。

    内心深处，她最想待在姨妈家，可是身份的逆转，彼此间的距离在无形中拉开。生父那边，她就更生疏了。从小就抛下自己，从未有过疼爱和关怀，哪怕去老家待一分钟，那也是遥遥无期的煎熬。然而，生父已经做出“终审判决”，要想拿生活费，周末必须回老家。燕在姨妈和生父之间来回摇摆，犹如被绑在了秋千架上。

    我也曾安慰燕：“你就坦然面对吧，主动去弥补与生父之间的裂隙，保持好与姨妈一家的亲密感情，走好今后的每一步人生路。”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我不经意间发现她手背上有一条紫红的“蚯蚓”。我穷追不舍，她才告诉我：“周末回家，我妈不给生活费，双方便扭打在一起。我抓破了她的左手，她抓破了我的右手。”

    原来，现在的母亲是后母，生母前几年离婚后远嫁了。生父长年在外漂泊，后母在家操持家务。燕迫于无奈，周末不得不回老家。然而，她始终不愿叫后母一声“妈妈”，后母自然左右刁难。于是，战争的烟云久久不散。

    爱出现了真空，人世间，她无人可信，一枚叫叛逆的种子提前发芽，并且长势迅猛。风似乎刮得越来越紧，荡秋千的女孩明显失衡，不知何时才能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