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青禾

    在城市里生活久了，每年的踏春地主要在公园和近郊，人头攒动，汽车长龙成为了不得不面对的尴尬景象，繁花似锦反而成了点缀。但还有一种春天的样子，存在于乡野之中，总是在某一个瞬间击中内心深处，无法忘怀。

    自然力量的强大和坚韧在乡野里表现得不动声色，但这样的力量却让人倍感鼓舞和振奋。云南的初春，风总是很大，如果能有机会在这个时候去到山上，你瞬间就会被包裹在山风呼啸松涛阵阵之中，但却不会觉得恐惧，而是被自然力量的强大所惊叹，风呼啸着将春的消息传遍乡野，这是等待了一个冬季后的欣喜，原本干燥得似乎一个火星就能燃起来的大山，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绿，线条变得柔和生动，此时的田埂上，枯黄的铁线草冒出了一点点嫩黄的尖芽，干涸的土地上已经有迫不及待冒出头来的小草，一切都清新而富有希望，期待着一场新的生命之旅开启。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篇文章《冬天，请不要砍树》，说的是一个小男孩和爷爷去寻找适合做圣诞树的材料，爷爷告诉他，千万不要因为一棵树看上去缺叶枯枝，就把它砍掉，等等看，等春天来。

    春天在乡野还有别样的体验，这个时候的山坡上，一树一树的苦刺花、棠梨花随意地开放着，以前外婆腿脚灵便时，每年都要去采摘这些小花朵，拿回来用水一漂，沥干水分，加点菜油清炒片刻，春天的滋味便成为真实的味觉体验。老家的房前种着些金雀花，妈妈总能恰到好处地掌握住采摘花苞的时间，圆润的花苞和鸡蛋一起混合调匀，油锅里一滚，便成了一个金灿灿的金雀花蛋饼。春天的味道也少不了香椿，这是春天香气的灵魂，椿树刚刚长出嫩尖，用竹子绑上弯刀，伸到枝干连接处，轻轻一拉，香椿尖就掉了下来，无论搭配什么，香椿以其浓郁独特的香味成为当之无愧的主角。

    乡野里的春天自然不加雕琢又暗藏惊喜，房前田头里总是随意栽种着些果树。春天一到，山坡上、农家小院里和乡间小路就被桃花、梨花和李花装点着，不用精心呵护，无需人为修饰，它们就这样自由自在生长着，老牛在粉红的桃花下面吃草，顽皮的小孩在白生生的梨花下面玩水，朴素的院落有了花也变得灵动起来，这种真实和自然是山村最为动人的景象。有一次早春时候开车路过一片山，一路上眼睛里充斥的都是枯草和低矮的灌木丛，突然一株桃花出现在半坡上，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出现了，悠然自得地绽放着明艳的花朵，整个山坡都被点亮了，真应了那句话，“我自风情万种，与世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