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利清

    初秋八月，正是茉莉盛开之时。我家阳台上的那一盆，从5月到现在，一直花开不绝。

    每天清早，当晨风叩响窗棂，我都会被一阵幽香唤醒，昨夜鼓起的花苞，已经盈盈轻绽飘逸素雅的风姿。翠绿的叶，洁白的花，幽淡的香，轻灵的骨，让人倍感清新。它没有牡丹华贵，也没有海棠明艳，就像一位娴静美好的女子，静守一隅，清凉了自己，芬芳了他人。

    第一次细赏茉莉，是五年前在朋友家。

    一进朋友家门，我就被幽幽的甜香所吸引，她说是茉莉花香。窗台上一个褐色陶制花盆，细细的花枝，擎起一团翠色的烟云。走得越近，香味越浓。我细看，碧绿的叶子呈椭圆形，叶脉清晰可见，每个花枝的顶端都盛开着三四朵晶莹如玉的白色小花，花朵很小，却很香，花瓣排列成两层，怎么看都像一朵微雕的玉莲。我俯身轻嗅，连声感叹：“好美！好香！”朋友微笑，说：“喜欢就买一盆吧，早市上经常有花匠过来，一枝花发，满室生香呢。”

    我与茉莉结缘，就从第二日清晨开始。

    原想着，南方花卉不好养，买来也只是试试看。想不到养的时间越长，越喜欢。它高洁，但一点不娇柔；它俊美，但丝毫不造作。宋代诗人姚述尧赞茉莉“天赋仙姿，玉骨冰肌”，把其比作“水宫仙，月宫子，汉宫妃”，其玲珑之态可想而知。按说，玲珑之物定要精心侍养，但是茉莉根本无需你费心打理，搁在窗台，浇上清水，到了属于它的时令，便如期绽放，一直到晚秋都花开不绝，香气浓郁。

    茉莉因为芳香，带给人很多欢乐，因为素雅，也带给人很多宁静和清凉。北宋叶廷玗曾赞茉莉“一卉能薰一室香，炎天犹觉玉肌凉”。宋代刘子翚曾作诗：“翠叶光如耀，冰葩淡不妆。”每当读到这些诗句，总会引发丰富的想象。古时候，没有空调电扇，炎炎夏日，手捧诗卷的读书人长居书房，应该也会心情忧烦。如若栽种一盆茉莉在室内，读书之余，看看其翠叶柔枝，赏赏其洁白花色，轻嗅弥漫一室的幽香，定会收敛焦躁之心，进而忘却暑热之感。

    茉莉清雅，但并不高冷，所以，不管是文人雅士还是工人百姓，都对其宠爱有加。今日逛早市，又遇一个卖茉莉的花匠。我路过，只一遭时间，他的花已经售之一空。农人们说不出优雅诗情的文字，但他们喜爱茉莉的心应该一样质朴而纯净。

    回到家，再看窗台盛开的茉莉，喜爱之情更加浓郁。五年了，它一直柔柔地长，静静地开，随性自然，不争妍，不锋芒。安静地开，安静地落，从身到心，从心到魂，洁白优雅，从一而终。

    茉莉花素，素得远离尘嚣；茉莉花香，香得清心晏然。有人说喜欢养茉莉的人，一定有一颗修养的心，我不敢贸然说对错，但愿意和着茉莉的脚步，守一份安宁，即便于低处，日子亦是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