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树芳 若兰是我们班的三个女生之一,鹅蛋脸,柳叶眉,两根麻花辫搭到肩膀上,衬托出尖尖的下巴和灵巧的小嘴。另外两名女生坐一桌,老师就安排她做我的同桌,在女生本来就是稀有物种的建筑学校里,能坐在漂亮女孩的身边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幸运,我暗下决心,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一定要把这女孩追到手。 开学一个月,若兰就被制图课上的各种投影图弄得晕头转向,制图老师又是唯一一位会留人改错的老师,每次改错时,看着若兰面露尴尬,手捧香腮,用铅笔绞着辫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就会悄悄把我的制图作业当作救命的稻草一样轻轻滑到她的面前,她拘谨地点头回应一下,就认真地照着画起来。后来,若兰的结构力学、高等数学几乎一做就错。起初,我会与她讲下解题思路,但若兰还是做不对,为了不难为她,后来我们就直接对答案,答案有差异的就以我的作业为准改过来,一个数理思维不强的女孩子,就因这些缠夹不清的作业与我捆绑在一起了,真是天赐良缘。 这种状态持续到分组设计,我和若兰分在了两个小组,设计内容不一样,不可能照抄设计结果。若兰的组长阿贝偏偏把计算任务交给她,这可难为若兰了,若兰一再推脱:“我怕算错了,害得大家白辛苦。”阿贝却说:“就是不会才要练习呀,你能行的。”尽管赶鸭子上架,若兰还是在阿贝的指导下完成了计算任务。看着若兰一次次揉着眼睛,摞起垂到眼角的头发,涂风油精醒脑的样子,我心疼了好久。 那次设计以后,若兰总爱拿着作业去问阿贝,而阿贝却总要若兰再思考一下。看着若兰怏怏不乐回到座位时,我赶紧把我的作业递过去,若兰却只说:“谢谢,我再看一下吧。”若兰似乎很享受阿贝的摆布,坚持自己反复推算,我心疼地说:“你傻啊,何必这么难为自己。” 若兰却只是淡淡一笑说:“我试试吧。” 学期结束时,若兰和阿贝都领了一等奖学金,并且一直领到毕业。 若兰不再借我的作业,我们几乎没了交流,我的表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只能尘封了那段萌动的初心。 毕业聚会上,我含泪唱完《同桌的你》,然后悄然坐到若兰身边问她:“你为什么要选择难为你的人?” 若兰一愣,然后笃定地说:“不是难为,而是生命力的唤醒,真正的爱是双方都因唤醒了内心的生命力而充满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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