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潘玉毅

    很多人了解张恨水，多半是因为他的小说。从成名作《春明外史》，到享誉文坛的《金粉世家》《啼笑因缘》。张恨水的作品上承章回小说，下启通俗小说，深受读者的喜爱。不久之前，我偶然购得张恨水的《别有情调在人间》，细细读毕，才知他的散文竟也写得这般出众。一如书名所记，张恨水的散文十分推崇“情调”二字。

    其文多用短句，偶有长句，中间也多以逗号隔开，这样的文章兼具轻松、简洁、明快、流畅诸般特点，极适合朗读。

    情真方显意切，借助张恨水在《别有情调在人间》里的叙说，读者可以看出他对北平的偏爱。他拿北平与成都比，与南京比，与重庆比，与洛阳比，与伦敦、纽约、巴黎、柏林等大都市比，甚至与故乡安徽比，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能够代表东方建筑美的城市，在世界上，除了北平，恐怕难找第二处了”，并表示“居北平越久的人，越不忍离开”。他写北平的花，写北平的景，写北平人的生活状态，写北平与其他城市的不同，字里行间，有一种溢于言表的自得。无论是描绘天坛、天桥、陶然亭、荣宝斋、中山公园这些有名的“景点”，还是讲述莳花弄草、养鸡养鸭这些凡俗之事，张恨水的笔墨留香处，充满了趣味和情调。

    北平若是张恨水所钟爱的地方，那么黄叶则是他最迷恋的事物了。大概是喜欢秋天的缘故，《别有情调在人间》一书里，张恨水有多篇文章都写到了黄叶和菊花（当然也有可能他是因为黄叶和菊花而喜欢的秋天）。从某种角度分析，他与唐代的刘禹锡算是同好，刘禹锡在《秋词》一诗中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四句赞美秋天的美好，而张恨水在行文里亦毫不掩饰他对黄叶的欢喜——“秋天的黄叶，我是最喜欢的，它在不寒不热的天气里，会给予你一种轻松的情调。”

    他说：“我心里有一首诗，但我捉不住她，她仿佛在半空中。”然而文本之外游荡的我们，却分明感受到了浅吟低唱的诗意，这诗意时而含蓄，时而奔放，不经意时，已从纸上跑入我们的心间。这诗意大抵也是情调的一种吧，不然何以让我们合上书本仍对它念念不忘？

    《别有情调在人间》里收录的大多数文章，只是看一眼题目，便不由让人联想到闲情雅致、诗情画意，尤其是第二辑“生活是很有情致的”，26篇文章有23篇用的都是五字短句，像《燕居夏亦佳》《日暮过秦淮》《碗底有沧桑》……不觉间，让人生发无限联想。这样的文章一身筋骨，尽是“风流高格调”，品之有趣，读之有味，让人读着读着，便欲罢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