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祖泽 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热水瓶是紧俏货、稀罕物。那时候如果你走进城里比较富裕的家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主人客厅的矮柜上摆放的一至两个8磅热水瓶。这热水瓶又都是铁壳的,上面绘花作画,色彩非常亮丽,“漂亮”这个词用在它的身上恰如其分。热水瓶不仅是盛水的器物,更像是一件摆设的“艺术品”,它亮丽生辉地呈现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氛。 农村里也使用热水瓶,但大都是5磅竹壳的。竹壳的热水瓶跟铁壳的一样保温,但外观一比较,就显出铁壳的漂亮,竹壳的难看。竹壳的热水瓶便宜,4至5元钱一个,适合普通消费者使用。即使这样,在贫困的山区买得起用得上竹壳热水瓶的人家也不多。有的人家里来客人了,生火烧水泡茶又太费事,为解燃眉之急,赶紧去邻居家把竹壳热水瓶借了来,泡茶招待客人。一个热水瓶在村里借来借去应急,借出了邻里之间的和睦关系,也借出了生活的穷苦心酸。 我记得家里曾经有过一个8磅的“金钱牌”热水瓶。这个热水瓶是1958年伯父下放由昆明带回来的。这个半新的热水瓶引发我们一群孩子的好奇,我们问伯父这是啥东西?用来装什么?伯父说,这叫热水瓶,用来装开水保温的。我们看见伯父将一壶烧开的水倒进里面,满了,塞上木塞,旋紧筒盖。第二天早上,伯父从热水瓶里倒出一杯冒热汽的水泡茶,然后让我们尝,啊呀,果真是烫嘴呢!由此,这只热水瓶在家里“大有作为”地开启了我们的新生活:我们小孩不再喝冷水,逐步习惯于喝凉开水;大人泡茶、洗脸、洗头、洗脚,小孩洗澡,乃至锅里掺水,热水瓶都派上了用场。1972年伯父去世后,这只热水瓶被家里养的灰猫腾空跃起踢翻于地,“粉身碎骨”追随大伯而去。 1977年9月13日,那时我在迪庆州的香格里拉干活。据可靠消息透露,这天百货公司出售热水瓶,而且不要票每人供应两个。得到这个好消息,我头天天不亮就去排队。到了那里,见已经排起了长队,我别无选择,只好站队耐心等待好运降临。太阳出来好大一截了,百货公司的门才打开。队伍缓慢蠕动,我一步步紧跟,唯恐有人插队。排到中午12点,我前面有二十来人,心中暗喜,还有十来分钟就轮到我了!正在欣喜之余,前面传来售货员要吃中午饭,暂停销售的信息,我的心一下子又紧张起来,担心货已售完,售货员借此关门。等到下午1点多钟,我饿得饥肠辘辘头昏眼花的,于是转身向后面排队的人商量,由我去买点吃的,请他给我看好站位。这人也爽快,一口答应下来。我跑去买了两个馒头,一人一个填肚子。下午2点售货门打开了,我如愿以偿买到两个崭新的8磅热水瓶,赶上了哥哥结婚用。 现在农村人都用上了饮水机,不用热水瓶倒开水了。但我依然使用着热水瓶,这也许是热水瓶情结太深的缘故吧。 (作者原工作单位:景洪市第二建筑公司,7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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