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金贤

    低处听水，高处看云。

    我们去会泽大海草山，就是奔着云去的。多少次在梦里，我躺在一望无垠的草山里，伸手便捉到飘逸白云的翅膀。

    大概是离天很近的缘故，云贵高原绚丽曼妙、变化多姿的云随处可见。沈从文说：“云南的云似乎是用西藏高山的冰雪，和南海长年的热浪，两种原料经过一种神奇的手续完成的。色调出奇地单纯。”

    无论你看过多少云南的云，倘若没见过大海草山的云，你的记忆里便缺失了最惊艳的部分。除却草山不是云，这或许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但我私下里觉得，大海草山的云，凝聚了云南云的精华，它素雅、活泼，纯净得让人忧伤。天气晴好时，它就在头顶上飘着，高高在上又仿佛伸手可及。但平均海拔3000多米的草山，很多时候被包裹在一团白茫茫的雾中。想在草山上空与一朵云对话，确实需要些运气。

    慵懒的午后，山脚阳光灿烂，大山却被包裹在浓雾中。盘山路上的车子和人，仿佛是天地间移动的沙尘。视野所及的数米外，依稀可见白色、红色的野花在灰色的雾气里开着。我想有如此色彩装点，这片土地定然不会让人失望。

    没过多久，清幽的阳光便从遥远的山巅缓缓铺开来。仿佛是太阳举起一把巨大的剪刀，把轻纱般的薄雾一一裁剪，让草山回归本来的样子。白云下的绿意尽情铺展，碧浪在风中起舞，空气中的清香让人迷醉。

    绿草下的土地潮湿柔软，你轻轻地踩上去，便觉得身轻如燕。你用力踩，便体味到沉重的陷落感。就在这时，流水的声音传入耳际。一条蜿蜒的小溪澄澈如镜，带着人影、云影、水草和一些未知的故事缓缓流向远方。

    抬头看，天光云影，碧草青山，构成一幅天然的画卷，让你分不清你是作画者还是画中人。一条蜿蜒起伏的墨绿色绸带，舞动曼妙的身姿，又把天和地分割得如此清晰。天空在轻盈中上升，大地因厚重的质感孕育出姹紫嫣红的生命。

    密密麻麻的绿草隐藏着我的赧颜。我想，一定还有太多是我不了解的，为什么天若大海？为什么云卷云舒？为什么春草年年绿，为什么溪水永不枯？一切博大和渺小共存于这片天地，在这充满神性和哲思的草山里，我愿是一株草下隐没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