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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14日 星期一
旧事
寒冬早起买肥肉

    □ 马雪芳

    1976年9月7日,我上本乡中学读高一。因从家里步行到学校要一个多小时,故到初冬,学校批准了我住校的申请。1977年的小寒期间,家里请了木匠、泥水匠把东间装修一下,作为大哥结婚用的婚房。一个星期六的傍晚,我要去学校了,父亲从土布棉袄的口袋里摸出两元纸币,嘱我下个星期五起个早去镇上的肉店排队买两元钱的肋条肉,傍晚回家时带回来,第二天要招待匠人。

    怕第二天睡过了头,星期四晚上我只好早点睡,因为当时镇上的肉店每天对外只供应一头猪,其他的肉是卖给有肉票的镇上居民吃的。有肉票的当然不用起早,也不用排队;没有肉票的,往往肉卖到队伍的一半,就没有了。那时别说戴手表,像我家连个闹钟也没有。心里搁了心事,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耳朵仔细地在听头遍的鸡叫。

    “喔喔喔——”鸡叫了,这天异常寒冷。校园里没有路灯什么的,我们只能摸黑脚走到学校的北门,从那扇破木门的一个豁口钻了出去。到了镇上肉店门口,门当然还没有开,却已经有八九个买肉人排队了,个个手里拎着四角篮,嘴里“嘘嘘”着在原地打转。屋檐下贴着门脚的地上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还在动呢,接着是一声咳嗽。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睡着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男子,一个是十岁左右的小孩。我问一个排队的头发花白的老人,这是咋回事?老人告诉我,门口睡的是安定大队的父子俩,家里只有一点点菜油了,是来排队买两斤肥肉,回家熬了油后当作菜油,他怕买不到肥肉,就隔夜背了席子、土布棉被与儿子来的,睡在了肉店门口,这样就可百分之百保证是队伍中的第一号了。

    话说完,见街道东方、西方有影影绰绰的人在慢慢移过来,我和范金国赶紧排好队,生怕起了一个大早,结果空手而归。我脚上套着一双薄袜子,穿在解放鞋里,两只脚好似踩在冰屑上,也下意识地“噗噗噗”地跺起脚来,但效果等于零。那个中年男子见排队的人多起来了,就坐起穿衣,拉起呼呼大睡的儿子。“咋啦——咋啦?”他的儿子还处在童年的梦乡里呢!等中年男子弄醒儿子,穿好衣服,卷好席子,捆好被子,约过了一支烟的功夫,从肉店的两扇门缝里突然透出有点暗红的电灯光,又过了一支烟的功夫,两扇木门“嘎”地开了。只见肉店的长条桌上躺着两爿雪白的猪肉。一个戴着眼镜五短身材的刀手朗声道:“第一个,买多少肉?”这个中年男子怯怯地说:“我只要买肥肉,熬油的,能不能两斤?”只见刀手在半爿朝天的猪肉肚部伸手“嗤”地一拉,说:“那就这个板油吧!”说着把秤扎钩朝板油上一扎,拎起秤纽绳,又朗声道:“一斤九两半!”“好,好,好!”中年男子激动万分。瘦瘦的会计一拨拉算盘,说:“一元四角六分!”中年男子抖抖索索地把几张毛票递给会计,随后把一卷板油装在一只黑乎乎的布袋里,背好席子、被子,脸面红彤彤地牵着儿子消失在街道的东边。

    轮到我买了,我说:“我买两元钱的肋条。”话还没说完,刀手已经“啪”一刀下去了,是一只猪脚还带有一点腿肉。“两斤零半两。下一个!”刀手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往下喊了。我的心里立即紧张起来。父亲嘱我买肋条肉的,结果买了全是骨头的猪脚,还有带着的是腿肉,是瘦肉,回家非被父亲数落一顿不可。“师傅,我不是买猪脚的,我是买肋条的。”我举着猪脚央求刀手给我换肉。“挨序宰的。都买了肥肉,那瘦肉卖给谁?”刀手板着脸说。看来与刀手没有商量余地了,这只猪脚只能“吃进”了。

    那天傍晚回到家里,我把买肉的情况与父亲讲了,他没有批评我。

    这件事情已过去43年了,从要半夜起来排队能买上一点肉,最好是肥肉,到现在可以天天吃肉,而且几乎都要挑瘦的买,真是倒了个个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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