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朵 娘在的地方,才是家。一直以来,我都这么认为,即便在小城有了自己的窝,但每逢节假日,我们都会回到相距二十多里地的家,因为那里,有我亲爱的爹娘。 爱人鸽子的老家不在这个小城,按理说,嫁作人妇后,春节该是回公婆家团聚。二老念及我没有兄弟,两个姐姐春节时都在公婆家,怕我父母孤单,同时父母开的小店也正需人手,加上鸽子未成家的弟弟妹妹们过年时都回去,于是,近年来都特意叮嘱不用回。 腊月二十五,阳光还不错,我带女儿瑶宝先回家。娘在院子里支起锅台,正在焯萝卜,白白的萝卜咕嘟嘟地冒着热气,翻腾的水花飘出一股股绵香。娘说萝卜水能预防咳嗽,盛了一碗给瑶喝,小姑娘凑近一嗅连连摆手,说有怪怪的味道。我接过来,轻轻吹几下,一仰脖,见了底。 焯完萝卜,换锅炸豆腐。我往灶里填柴火,娘说你离远点,火星溅到衣服上就会是一个洞。我笑着回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呢。娘从门后拿出罩衣,整个儿把我的衣服包裹住,也给瑶穿了件。在娘的指挥下,她把院子里的小木棍一根根捡过来,挑出长的塞进灶里。我则一块块把豆腐沿着锅边轻轻丢进去,看它们一个个沉入锅底,继而发出吱吱的响声,像是弹奏着年的进行曲。 老家的温度明显比城里低一些,虽有阳光,但难抵寒意,娘的脸上层叠着大大小小的四五个疙瘩,红红的,硬硬的。再看夹豆腐的手,粗糙,褐红色,堆积的皱纹里时不时能看到一条裂开的红口子。不经意地扫见娘右手拇指处一块翻起的皮,我惊问何故,娘淡淡地说擦萝卜片时刮到了。瑶忙不迭地找来创可贴,小心地为娘贴上。 娘视力不好,那年虽是做了手术,当时恢复得不错,可基础眼底病变外加高度近视,又岂是眼镜能够改善? 腊月二十六,拎着镰刀到沟堑边砍了些柏枝。腊月二十七,逛趟超市,将不同味道的瓜子以及水果等采购回家。 “二十八,贴花花。”大姐回来了,打好浆糊,外甥东东递着,鸽子贴着,瑶我俩收拾着地上的残局。老爹手写的对联依旧遒劲有力。记得多年前,爹曾教导我们好好练字,以后对联就让我们写,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尽管姐妹们也在不同领域取得了不少成绩,但这方面终究没能如他所愿,想来真是惭愧。 腊月二十九,炸酥肉、炸带鱼、炸排骨,大小盆里渐渐满了,距离除夕的脚步也就更近了。饺子馅盘好了,娘说先包一顿尝尝味道,中午时二姐一家也回来,小姑娘们各吃了12个,连声说好吃。娘拍拍手上的面,笑着说好吃就行好吃就行。 因为雾霾,小城里禁炮了,而在老家,耳边已远远近近地响起了鞭炮声,这声音宣告去岁的终结,欢庆新年的到来。走出家门,左邻右舍的叔叔大娘们都喜气洋洋地相互问候着,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回来就好,省得他们老两口忙不过来。 是呵,回来就好。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空洞的祝福,陪伴便是最贴心的问候。 回家过年,携着爱与温情,抚一抚父母鬓角渐生的华发,展一展岁月磨砺中苍老的容颜,驱散疲惫与孤单,相偎相伴,一同迎接平安喜乐的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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