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小倡

    民谚有云：“春雷响，万物长”“惊蛰节到闻雷声，震醒蛰伏越冬虫。”一声春雷，惊动万物，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蛰伏地下冬眠的动物也渐渐开始苏醒，放眼望去，到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关于惊蛰，从古至今，倾注了多少文人墨客的心血，吟诗赋词，抒发情怀。

    晋代陶渊明有《拟古九首》诗曰：“仲春遘时雨，始雷发东隅。众蛰各潜骇，草木纵横舒。翩翩新来燕，双双入我庐。先巢故尚在，相将还旧居。自从分别来，门庭日荒芜；我心固匪石，君情定何如？”惊蛰一到，春雷如期而至，那一声由远而近的闷响，拂醒了冬眠的虫蚁，舒展了沉睡一冬的草木。旧日燕子归来，故巢依然，不知昔日主人是否还在？诗人生动地叙述了惊蛰这一时候的自然现象，不过诗中提到的蛰虫在春雷中惊醒，其实只是极具人类情感的浪漫主义说法，实际上，昆虫是听不到雷声的，大地回春，天气变暖才是使它们结束冬眠，“惊而出走”的原因。

    惊蛰春雷响，雷是惊蛰节气的重要物候之一。金代诗人元好问在《春雷起蛰》中留下这样的诗句：“千梢万叶玉玲珑，枯槁丛边绿转浓。待得春雷惊蛰起，此中应有葛陂龙。”沉睡一冬的枯枝焕发出新芽，渐浓的绿色透出阵阵生机，万物被春雷唤醒，封冻的大地开始了苏醒与涌动。

    宋代诗人仇远在《惊蛰日雷》中也对这一物候作了形象生动的描述：“坤宫半夜一声雷，蛰户花房晓已开。野阔风高吹烛灭，电明雨急打窗来。顿然草木精神别，自是寒暄气候催。惟有石龟并木雁，守株不动任春回。”

    范成大在《浮云集》中写道：“轻雷隐隐初惊蛰。初惊蛰，鹁鸠鸣怒，绿杨风急。玉炉烟重香罗浥，拂墙浓杏燕支湿。”惊蛰时浥节，雷声隐隐，绿杨随风，天空将雨，鹁鸠声声，其鸣甚急，好一幅春天惊蛰图。

    宋代诗人张元干《甲戌正月十四日书所见来日惊蛰节》诗中对这个节气的描写，有如雷贯耳之感。“老去何堪节物催，放灯中夜忽奔雷。一声大震龙蛇起，蚯蚓虾蟆也出来。”垂暮之人，在雷声中也会振奋精神。

    陆游也有一首诗《春晴泛舟》：“儿童莫笑是陈人，湖海春回发兴新。雷动风行惊蛰户，天开地辟转鸿钧。”诗人说年轻人不要嘲笑老迈的人，春天来了，老年人仍然有勃勃的生机。春雷一响，春风起了，整个天地万物一番新的气象，人生自然也应该有新的面貌。

    惊蛰，是万物苏醒的时节，也是春耕忙碌的时节。农谚道：“到了惊蛰节，锄头不停歇。”春雷为鞭策，一年的劳碌重新开始。从今天起，田间地头又热闹起来。

    唐代诗人韦应物在那首著名的《观田家》一诗中对此做了详尽表述，描绘了农家劳作耕种、惊蛰而少闲的景象，蕴含了“一年之计在于春”的道理：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丁壮俱在野，场圃亦就理。归来景常晏，饮犊西涧水。饥劬不自苦，膏泽且为喜。仓廪物宿储，徭役犹未已。方惭不耕者，禄食出闾里。”诗作接地气，抒民情，系民心，感民恩，一如郑板桥的“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诗意大致是，春雨过后，所有的花卉都焕然一新。一声春雷，蛰伏在土壤中冬眠的动物都被惊醒了。农民没过几天悠闲的日子，春耕就开始了。

    自惊蛰起，农人就得整天起早摸黑地忙于农活了。健壮的青年都到田地里去干活了，留在家里的女人小孩则着手收拾家门口的菜园子，准备种菜了。他们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回到家天已经很晚了，还得把小牛牵到村子西边的溪沟里让它饮水。这样又累又饿，他们自己却不觉得苦，只要看到雨水滋润过的禾苗，心里就觉得很欢喜。可是即使他们整日这样忙碌，家里也没有隔夜的粮食，而劳役却是没完没了。看着这些，诗人想起自己不事耕种，但是俸禄却是来自乡里，顿感惭愧。

    惊蛰花信为“一候桃花，二候杏花，三候蔷薇”。惊蛰拉开了春天的帷幕，暖风轻拂，春雨滋润，荡漾芬芳。让我们翻开书页，跟随文人墨客，与春天一同出发，渲染出一个万紫千红的景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