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指尖划过琴弦的那一刻,时间仿佛突然静止,18岁的段庆篓,进入无需“盲道”的音乐世界,在这里,他终于可以自由驰骋。 拥有对生活的掌控感,对于像段庆篓一样有视力障碍的孩子而言,是极其奢侈的。从世界陷入黑暗那一刻,他们的人生就注定只能在各类“盲道”中小心翼翼行走:生活、升学、就业……他们的逐梦之旅,注定不平凡。 选择高考 开启逐梦之旅 在位于市中心的昆明市盲哑学校,11名高考班的视障孩子正专注地用盲文笔在盲文板上敲打,记录下英语单词,他们的目标,是备战两年后的高考。 期待拥有更广阔的人生舞台,几乎是这些孩子选择参加高考共同的动力。两年前,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段庆篓从滇南小城澜沧来到昆明求学,纵使这条路并不平坦,但对于他而言,能参加高考,已经足够幸运。 这位极具音乐天赋的少年,腼腆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甘平凡的心。他精通多种乐器,曾经组过乐队,也曾在各类大小比赛中斩获佳绩。尽管受高考录取专业限制,段庆篓只能选择中医推拿等为数不多的专业,但他仍然期待,有朝一日,自己能从事与音乐相关的工作,哪怕不能走上舞台。 和段庆篓一样,20岁的徐洪丙对于未来的规划有着独到的见解,从小擅长沟通、组织能力较强的他,也曾经因为专业问题困惑。走上管理岗位,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心愿。最终,在梦想与现实的较量中,他学会与自己和解:“上了大学,以后开一家盲人按摩店,同样可以施展自己的管理才能。” “盲道”逐梦 艰辛与喜悦并存 和现实中的盲道一样,对于视障孩子而言,高考也有“盲道”,那就是“单招单考”,但这条道路相比普通高考似乎更为艰辛:全国招收院校不足10所、录取率也远低于普通高考。这意味着,这些孩子需要付出比普通孩子更多的努力,才能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胜出。 这一点,身为数学老师的杨亮体会最深:对于视障孩子而言,最难的莫过于在脑海中构建几何图形。为此,杨亮自行发明了不少教学“神器”。通过让孩子们触摸方格,帮助他们在脑海中构建平面直角坐标系;通过让孩子触摸推拉窗,解释何为“位移”……同样的内容,视障孩子可能需要比正常孩子多花3倍的时间。 除了全程用盲文作答外,“单招单考”考题与普通高考相似,难度略低,也就是说,换了一条“跑道”,他们仍需付出超常的努力,才能顺利达到终点。盲文教辅材料及课外阅读书籍的缺失,也让孩子成绩提高变得尤为艰难。为此,学校的老师们绞尽脑汁,自行编写了教辅材料。尽管如此,孩子们的阅读量还是远远无法达到正常孩子的水平。 刚刚陪同6名学生参加完今年4月举行的“单招单考”,得知其中5名孩子被录取,杨亮喜极而泣,他深知,这一路孩子们走得有多艰难。 参加北京联合大学招考的前一天,为了报名所需的一纸核酸检测,杨亮打了上百个电话,带着孩子们一路小跑,坐着地铁穿越了大半个北京城,终于赶在截止时间前做完检测。回忆起来,杨亮至今还有些后怕:“太紧张了,就怕耽搁孩子考试!” 从业6年,作为孩子们逐梦路上的“战友”,杨亮一直有一个朴素的愿望:“我们不能把这些孩子送进北大、清华,但至少可以把他们推向更高的舞台,让他们的人生有更多可能。” 满心期待 有更广阔的“舞台” 如果说职业教育为他们提供了安身立命之本,那么接受高等教育则意味着,他们的人生广度将得到延伸,未来也将拥有更精彩的舞台。 这要放在20年前,萧胜南是不敢想象的。从事特殊教育20年来,身为昆明市盲哑学校校长的他,从羞于说出自己的职业到引以为豪,他明显地感受到,社会对残障孩子的接纳度越来越高,他们的需求也在被正视和尊重。 作为全省唯一一家开展高中教育的特殊教育学校,从2016年设立高考班以来,昆明市盲哑学校累计帮助80多名残障孩子走进大学。他们多数被长春大学、北京联合大学等国内为数不多的招录残障考生的高校录取,专业涵盖服装设计、视觉传达、美术工艺设计、推拿、中医康复、钢琴调音等。而盲生可选择的专业,则仅限于推拿、中医康复等。 “抛开社会的偏见,残障孩子可以从事的行业远不止这些。”在萧胜南看来,孩子们身上有着超乎寻常的坚毅和专注。曾经观看过盲棋比赛的萧胜南,惊讶于孩子们能凭记忆记录下复杂的棋局,后来他才悟出,孩子们制胜的法宝是“心无旁骛”。 在接受记者采访前,萧胜南收到一个喜讯:盲文出版社将着手对教辅材料进行编制,这对于特殊教育而言,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他期待,未来随着人工智能和信息技术日益成熟,更多高校能面向残障孩子开放,属于他们的“舞台”更为广阔。 云南网记者 期俊军 夏方海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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