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新宁   

    读古书，看到写鱼的内容，不觉想起几条鱼，它们游在北宋时的江河里，河水清澈，一眼可以望到底，水草葱翠，甜嫩可口，养育的鱼儿也同样鲜美。

    这些鲜美的鱼是当时餐桌上颇受青睐的佳肴，以致被人们写在笔下，让后人也能感受到它们当时的活动和对人的影响。

    印象颇深的有这样几个镜头，一是范仲淹的《江上渔者》，“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不知道他写的是哪里的江，姑且就是他故乡江苏吴县的松江吧。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他，既看到了鲈鱼为人喜爱，也看到了捕鱼的艰辛。

    鱼是美味，与“羊”合之便代表着“鲜”。美味的不只鲈鱼，《水浒传》中，宋江在江州服刑，一天想吃鱼，嫌腌鱼不好吃，要吃鲜鱼，李逵便找张顺买鱼，张顺不肯卖，李逵便和张顺打了起来。为了吃鱼，打了一架，交了朋友，上了梁山。鱼之“患”大矣。

    大诗人苏东坡很喜欢吃鱼，民间流传着许多他吃鱼的故事，比如与黄庭坚有关的“半鲁候教”，半鲁，鱼也。但是有一次，一条鱼却帮了他大忙，乌台诗案，御史李定等人要置苏轼于死地。在从湖州押赴汴京的路上，苏轼与儿子苏迈有个密约，就是平时都吃普通的饭菜，如果情况不好，就给苏轼送一条鱼来。一天苏迈有事，托别人送饭，这人正好得了一条鱼，就好心做熟送去。苏轼一见大惊，哀恐之下，作了两首诀别诗给皇帝，神宗见到诗后很感动，便命人把他释放，贬为黄州团练副史。由此，苏轼这只文学巨蛹，在这个“寂寞沙洲冷”的黄州羽化成了一只绝美的蝴蝶。

    苏轼到黄州后，写了大量诗词，其中有“前后赤壁赋”，在《后赤壁赋》中，他写了夜里与朋友游玩，感觉没有酒菜辜负了友情与美景。朋友说，今天黄昏时，“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于是携酒与鱼，复游于赤壁之下。”想必他们玩得很嗨。

    说到这儿，我想起了比苏轼小十岁的北宋权臣蔡京，这也是个吃货，他在一次罢相南行途中，路过高邮，家人叫来一艘小船，有二十条大小不一的鱼，要价三十文。如此便宜的鱼儿让蔡京很不爽，说：“此等低贱的东西，岂是老夫口腹之物？勿买勿买。” 数年后，他的奸诈贪婪引起公愤，在文武百官强烈要求下，发配岭南。临行时他把平时搜刮来的金银珠宝装了几大车，想让自己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但没想到的是，无论他出多少钱，都没有一个人肯卖给他一点吃的。走到长沙时，因无处安身，只能住在城南的一座破庙里，最后活活饿死。这真可谓杂鱼有幸离贼口，破庙无辜存罪身。这二十条鱼若有灵知，该是多么庆幸。

    黄河鲤鱼是四大名鱼之首，在北宋时极受欢迎，当时就有人把它做成生鱼片配以姜葱芥酱下酒，据说赵匡胤最喜欢吃。他在征伐北汉时，还不忘让属下弄来鲜活的黄河鲤作为美餐。

    黄河鲤喜欢逆流而上，据说一旦跃过龙门就变成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