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评论员 吴龙贵

    教育竞争的关口大大提前，以前拼的是高考，现在从中考就开始拼了，竞争压力甚至大于高考。大多数家长都不愿孩子掉队，全社会都因此紧张起来。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姚洋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表示，当前教改政策尚不完整，我国若要从根本上解决考试社会的内卷，必须尽快对教育制度进行系统改革，普及高中，推行十年制义务教育。

    姚洋认为，只有一半孩子可以上普通高中是过早分流，违背了我国产业升级的路径，初中文化水平难以满足智能制造业对高级蓝领的要求，应该让所有孩子读完普高之后再选择走职教路线还是大学路线。

    内卷是时下热词。说到内卷，恐怕没有哪个领域比教育卷得更厉害了，事实上内卷这个概念，最早也是起源于教育。一个孩子拼命刷题，所有的孩子都跟着拼命刷题，一个家庭把孩子送到课外培训班，所有家庭都把孩子送到培训班。在这种低水平的复制中，教育水平、孩子的整体素质并没有得到提升，教育的投入却大大增加，整个社会陷入集体焦虑之中。内卷的本质，就是无谓的内耗。

    也正因为如此，国家于近日出台了“双减”新政，新一轮的教育改革由此拉开帷幕。政策释放的信号是非常明确的，一方面减轻学生课业负担，一方面减轻课外培训负担，双管齐下为教育减负，让教育回归理性。

    此轮新政，还须配套措施跟进。道理很简单，如果仅仅是打击和取缔，并不足以解决教育内卷的问题，也不足以缓解教育焦虑。家长为什么把孩子送去课外培训？无非就是想领先别的孩子一个身位，在竞争中胜出。只要这个诉求还在，那么市场和需求就在，还会有人为之埋单，区别不过是明补改为暗补，反而增加了教育成本。

    我以为姚洋提出的“十年义务教育”，不妨一试。教育的竞争一直都很激烈，为什么现在内卷得尤其厉害？我们不能忽视中考过早分流的问题。这项政策的本意并不坏，即在中考后，一半学生上普高，一半分流到职业教育，各取所好，各擅所长。但它带来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教育竞争的关口大大提前，以前拼的是高考，现在从中考就开始拼了，竞争压力甚至大于高考。大多数家长都不愿孩子掉队，全社会都因此紧张起来。

    一个国家需要发展各种产业，也就需要多元的人才。有人接受高等教育，从事科技创新，有人接受职业教育，当产业工人。职业本身不分贵贱，中考分流，就意在为我国制造产业储备蓝领人才。但要看到，许多家长还没有正确看待职业教育，我们的职业教育本身也还没有完全成熟。在这种情况下，过早分流，忽视孩子自我成长的可能性，早早地给他们的人生下了判断，很容易被贴上“失败”的标签，这无疑会加剧社会对于职业教育的刻板印象，不利于职业教育的正常发育和发展。

    姚洋提到，初中毕业之后就进入职业教育，学生的知识储备不足，达不到高级蓝领的要求。而上完高中，心智比较成熟的时候，再决定是上大学还是职业教育，相比就比较合理。为此，他给出具体的制度设计：小学五年，实行中学一贯制，初中和高中合并成五年，上初中随机分配学校，从根本上杜绝择校。也就是说，在9年义务教育和12年义务教育之间，取一个中间值，让这些孩子拥有更多的选择空间。这在很大程度上，能够有效缓解家长的教育焦虑，遏制住教育内卷的趋势。

    人的能力是不同的，有人动手能力强，有人擅长搞研究。所以从社会整体而言，肯定是各施所长，不同人从事不同的职业。但要明确的是，不管蓝领、白领还是金领，选择权应该交给每一个家庭，而不能靠强推，更不能过早地决定一个人的职业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