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琳 在我们的文化意象中,各种颜色都有独特的名字和个性。中国人铺排出了自己独有的色谱图,比如在对茶汤的鉴别中就分出了各种层次的红色:酡红、彤等。而茶叶的绿色则分为棕绿、竹青、乌金等。只用深浅来区分颜色,如深红、粉红等,相较而言倒像是一种粗浅的小孩子式的用法。 美术课老师这样教调和水粉:各种颜色兑入一点黑或白颜料,除了可以调节主色深浅,还可以调和一种叫做饱和度的视觉感受。所有颜色混合起来就会变成黑色,好似黑色是所有色的集大成者。而物理老师教我们:太阳光看上去是白光,其实它包含了所有的色光,所以可以用三棱镜散成七色光。我理解为:黑白两色乃众色之父之母。 路上的景物也能使人目迷五色:铅灰色油路,豆青色出租车,绿镶边白地公交车,穿红裙的姑娘,铁黑色树干的滇朴,绿化带上种着橙色、白色、红色、粉色的虞美人。公交车上车载电视出问题了,节目仍是在放的,就是只见一大片轮廓模糊的“图像”在流动,红的绿的橙的紫的模糊得没有边界,比印象画派更加抽象。路边坐着一个卖线穿茉莉和缅桂的老人,穿阴丹蓝衣服,系绣花围腰。阴丹蓝是一种耀眼的艳色,近于电光蓝、宝蓝,只是宝蓝更浮华些,电光蓝强调金属色泽一些,因为布料质感和设计不同,表现的时代感不同罢了。 小说里关于色彩象征意义的运用,会固化成读者心目中的经典片段。《安娜·卡列尼娜》里,穿黑色衣裙的安娜出奇制胜超越穿粉色衣裙的年轻公爵小姐赢得了渥伦斯基的倾心,黑色象征了成熟、神秘诱惑。这个情节似乎是许多读者津津乐道的。《烟雨濛濛》里,依萍父亲陆振华说,他喜欢女孩子穿灰色的衣服,高贵。有一次,我在高楼里看见遮挡住夕阳的一抹轻型的乌云——不准备降雨的那种轻烟般的乌云,来自背后的打光使云彩变得通透起来,终于恍然:如轻烟一般的灰色的确是很华丽的。通常以为灰色无可称道,不是压抑的铅灰,厚重的烟灰,就是很无趣的水泥灰。这才知道,其实不然。 色彩是绘画的一个要素,因为文化差异被运用的方式也不同。以中国人的含蓄,仅一个黑色也能表现得别有韵味:墨分五色,水添多添少就能表现出不同层次的墨色。有时一个小如点的红衣人点缀在一片墨色山水间格外亮眼,就起到了点睛的效果。即是秾丽的传统工笔画在色彩表达上也很委婉,好像舒缓流淌的溪水,一点突兀和冲突都没有。 色彩真是天赐的美化生活的礼物,当它和我们视线齐平,融入日常生活时,会使人愉悦;当它高高在上,出现在美术作品里,或出现在天际时,就是赏心悦目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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