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鲍安顺 挽梦凉秋,旧酒南笙。 这两个词组合起来,是“人民微博”网上一个网虫的个性签名。而我,却把它分开来读,像《诗经》和《宋词》里的句子。那梦是不可挽留的,尤其在稍纵即逝的凉秋,一闪而过的梦,不留痕迹,像一丝惆怅,或许更像一丝牵挂。我想,那陈年老酒香溢开来,再伴有笙歌,已经不知是愁是忧了。可是网络却有人解释说,这个签名好,它是苦苦相思、情愁满怀的意思。 而我更看重的,是文字里的梦,那个凉秋之梦。我常想,凉秋入梦,那感觉自然不同,如果说春梦如新生婴儿,夏梦就是朝气蓬勃的青少年,那凉秋的梦则是渐近稳重的中年人。我是这样想的,却又觉得可笑,梦是五花八门的,岂能因季节而区分,更不可把它比喻成不同年龄的人。其实,凉秋之梦,更不同于深秋梦,还有冬之梦,那更像一个慈祥的老人,突然变得不安分守己了。 有位文友说,凉秋得一梦,唏嘘一生好孤单。他继续解释,天凉了,晚上冻醒后发现做了一个梦,梦见多年前一次旅途中结识的初恋。对那人的印象,容颜熟悉,就是变得苍老,像凉秋瑟瑟作响的树叶,让他心痛,也令他感伤。我听了说,多年不见的情人,干嘛在梦里还要伤害她,让她变丑,变得不堪入目。文友断然否定说,不是的,是他的潜意识里自己变老变丑陋了,才会联想到初恋情人的。他告诉我,那位初恋曾对他说过,同情弱者,讨厌高调,让他一生简单快乐,永远记住她的电话号码。 文友还说,他还梦见草木枯黄落叶凋零时那飞雁南归,梦见凉秋的阳光穿过繁密树枝,照亮了蜻蜓透明的翅膀,以及斑驳躲藏在蜻蜓飞翔阴影下一抹浅浅的红晕。浮动的空气四溢着诱人的稻香,田园的一片金黄。梦里的风,像他慈祥的母亲,正在轻柔抚摸他,安慰他,唱歌给他听。那梦里,落日旋转,热血弥天,熊熊烈火点燃了他的灵魂与肉体,却又仿佛有一丝凉意爬上心扉。 是呀,凉秋葬花,红尘一梦,一曲感叹的悲秋之情,不过是镜花水月。我想,那黛玉在临终时高呼:“宝玉,你好……”当话音未到“狠心”二字时,便香消玉殒,生命就在瑟瑟寒风中归于落花流水的梦里,成了暗自飘零的一缕芳魂。我想,月下独舞,空灵曼妙,那凉秋的细雨打湿了我的衣襟,百转千回,素心若禅,我在雨中撑伞去寻找,不只是寻找倩影伶仃的黛玉,我或听箫,或望竹,我有了透明的心思,有了透明的眼泪,还有了李清照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凉秋情境。在朦胧诗意感染下,我说文友是十年生死两茫茫的相思苦,不及夜来幽梦,忽还乡时却又无言牵挂。我还说,那相思飘摇于轩窗之上,在无言松岗处,也在年年断肠的梦境里。 文友乐了,他说,不是的,在凉秋梦见初恋情人,如同梦见生命里的菊花。正如黄巢笔下的诗意,百花杀后,冲天香阵,满城尽带的黄金甲,就是希望,也是凉秋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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