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勤聆 唐艳接到院里通知,外出学习一年,唐艳爱人的工作性质是没黑没白的。婆婆虽然身体硬朗,但是有点耳聋眼花,最近不是忘了关水,就是忘了闭火。两口子一合计,就去中介那里给婆婆带回一个保姆。这个保姆来自唐艳的故乡。 一路上,唐艳交代保姆吴双,回到家,就跟婆婆说,你是我老家的亲戚,来这里暂住一段时间。我每个月给你转五千,三千是工资,那两千你给婆婆,就当生活费。如果要说给她花钱雇保姆,平时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婆婆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在婆婆家,唐艳跟婆婆介绍了老家的亲戚吴双,婆婆欣然应允。婆婆看吴双比黄花还瘦、满脸菜色,心疼地说:”这咋黑瘦黑瘦呢?唐艳看婆婆与吴双交谈甚欢,不时还会闹出一些笑话,吴双说”肩膀头子”,而婆婆却听成”胯部肘子”。婆婆能听懂唐艳的话,她说能看懂唐艳的口型。 唐艳对她们各自交代一番,便放心地出发了。唐艳不时给爱人打电话,爱人每次都说母亲跟保姆相处得挺好,家里鸡鸭鱼肉他隔三差五就给他们送,每次都是吴双下楼取。一天唐艳回来,下车直奔婆婆家,一开门,她跟保姆同时都很惊愕,只见操劳一生的婆婆在厨房刷锅洗碗,吴双却坐在茶几旁,吃着昨天爱人给婆婆买的车厘子。唐艳面露不悦,问怎么是婆婆在干活? “阿姨说,吃完饭,干点活,就当锻炼身体了。”吴双说。 唐艳对婆婆说:“家里的活,你让吴双干就行。” “两个人吃饭能有多少活?这点活,累不着,再说小双还是客。” 听着婆婆与吴双的话,唐艳无语,再说,就显得她心小,事多,老人在家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还跟保姆斤斤计较,只是心里有点隐隐的不舒服,但是依然嘱咐家里活尽量让吴双干,两个人也都点头称是。 小草青了又黄,转眼一年。唐艳回来第一时间去了婆婆家。开门的瞬间,婆婆惊喜万分,她与吴双的表情都僵住了,屋里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一般,只见婆婆蹲着擦地,鼻尖上细密的汗水,颗颗晶莹饱满,每一颗都像邀功似的,诉说着自己的辛劳。额头上如深秋荒草般的碎发,服服贴贴地粘在额头上。吴双,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扶手,盖着一个薄薄的珊瑚绒毯子,翘着个二郎腿,吃着家里常年不断的坚果,聚精会神地看手机。 唐艳的突然造访,差点给吴双惊掉下巴,她惊觉欠身,满脸羞红。唐艳问这是怎么回事,吴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唐艳问这是偶然还是常态,吴双低下头,说是常态。然后很委屈地说:不是我不干,是阿姨不让我干。阿姨说我是客,不能什么活都让我做。阿姨还说,将来你回老家,不能让人背后戳你的脊梁骨.....这个吴双,入戏太深了! 唐艳想说她一顿出出气,转念一想,已经没有意义。只好哑然一笑,她假戏真做了。唯一觉得欣慰的是:婆婆的三高恢复了正常,这一年,邻居从未打电话说跑水的事,家里也没添置新锅。唐艳让她收拾行李赶快离开这里。 唐艳望着吴双的背影,这个来时杨柳细腰,肤如菜色的保姆,如今是面色红润,宛若杨贵妃转世,只怨自己当初没跟婆婆说清楚! 婆婆对吴双的离去,倒是还有几分舍不得,她说:“小双交的生活费,我还给你们攒了两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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