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峰

    恋爱中的约会古已有之，在2500多年前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里，就可看到一个个约会的场面。

    在《邶风·静女》一诗中：“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这首接近于生活原生态的诗，以男子的口吻写与心上人相约在城墙根儿见面以及见面后的情趣，充满了期待，充满了甜蜜。开头两句便展现了男子兴奋的心情，美丽的心上人在城墙根儿等着，怎能不欣喜若狂呢？接着，男子可能饭也没吃好就心跳加速地来到了约会地点，却不见心上人。是自己来得早了，还是心上人迟到了？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急得傻小子挠着头来回走动。原来，那有些俏皮的美女是故意给他藏猫猫逗他玩儿呢。当美女送给男子一支色泽鲜亮的红色笛管时，男子非常喜爱。美女又从郊野采来茅草芽送给男子，男子感到是那么美好。并不是茅草芽有多美，而是因为美人所赠，那不仅仅是一种植物，而是一种信物，一颗春心啊！浅显的语言，生动的形象，愉悦的氛围，使“爱而不见”活泼娇美的少女和“搔首踟蹰”心急如焚的男子呼之欲出，如见其人，如闻其声，达到了细腻入微出神入化的地步。

    《邶风·静女》中的幽会是甜蜜的，而《郑风·子衿》中一位男子在城楼上等候约会的恋人却不尽如人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子衿是当时学子的服装，可见男子与她是同学恋人。诗中以“青青子衿”“青青子佩”的衣饰借代恋人，相思萦怀之情跃然纸上。可是望穿秋水却不见“同桌的你”前来，浓浓的相思与期盼渐渐转化为淡淡的失落与幽怨：纵然我没有去找你，你为何就断了音信？纵然我没有去找你，难道你就不能主动前来？失落与幽怨的他等不到恋人，心烦意乱，在城楼上来来回回地走个不停，觉得虽然只有一天不见面，却好像分别了三个月那么漫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是多么真挚的相思，多么缠绵的爱！

    《采葛》一诗也有同样的诗句：“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诗人反复咏叹，“三月”“三秋”“三岁”句句递增，非常直率地坦露了对情人的强烈情感。

    《陈风·东门之杨》中情人负约的幽会，也使主人公品尝了爱的苦涩。“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城东门大白杨的叶儿正“牂牂”地低唱着，与他（她）约好在黄昏会面，却一直等到明星东上不见人影；东门大白杨的叶儿正“肺肺”地嗟叹着，约好在黄昏会面，却一直等到明星灿烂仍不见人影。吃过晚饭，早早来到约会地点，看着直冲云霄的白杨，听着树叶浅吟低唱，对一位心中充满羞涩、兴奋的初恋者来说，这是多么神秘而又温馨的氛围。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到那明亮的启明星高高升起于青碧如洗的夜空，仍不见心上人的身影。诗中含蓄地没有提及等待者的心情，但我们不难感到，斗转星移，东方渐亮，焦灼等待了一夜，就是那“煌煌”闪烁的启明星，也流露出失望和惆怅的眼神；就是那浅吟低唱的树叶儿，也变成了一片嘘唏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