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民

    或许就在不经意之间，缕缕银丝点染了双鬓，鱼尾纹悄悄爬上眼角，尽管说话节奏和气势似乎与原来无异，可时间稍长就尽显疲态，毕竟自己是名副其实的老年人了。

    掐指一算，从不足17岁到农村插队落户算起，整整奔波劳碌了50年，其间经历可谓起伏蹉跎，一言难尽。如今儿子大学毕业，获得了经济学硕士学位，在一家上市国有金融机构总部担任处级领导职务，正孜孜以求地不懈进取。偶尔有闲暇时光，他信手涂鸦地写些文章，居然接连在主流媒体发表并获奖，每逢此刻，那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更比前浪强”的感受从心底油然而生。有时情之所至，要写个稿子，眼睛盯着电脑荧屏连续敲打键盘，不一会儿就眼涩腕酸，只好无奈地发出廉颇老矣的自嘲。

    想想也觉可笑，生老兴衰是任何人不可违背的发展规律，可一旦落到个人身上，好像有如临大敌之感，尤其担心在公众场合碰到熟人，倘若人家问及年龄，心里默默企盼着对方顾大体，识时务，最好夸奖自己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倘如此，恰似遇上一位情投意合的知音，恨不得让周围人都知道才酣畅淋漓。但现实就是现实，只要走入菜市场，还没等开口问价，商贩们不停地喊着“大爷”或“老人家”，尽管是尊称，心里却一百个不高兴，有时气哼哼地拂袖而去，弄得商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怎么得罪了顾客。只有自己明白，是“大爷”的称呼平添烦恼。

    前不久，在大街上与一位30年未见的中学同窗相遇。当年的他是那么活泼好动，童真稚气，很招人喜欢。眼下见面的情形是，相见不相识，疑为一老翁，细辨是故人。只见他头发稀疏，背部微驼，眼角下坠，讲话时满脸皱纹一齐扯动。他见我一副惊诧不已状，笑着说：万恶的旧社会全写在我脸上了。原来，这些年他接连遭遇企业破产、爱人患病和老人去世等家庭变故，人一下子衰老了。他仔细端详我一会儿说：你的形象倒没太大变化，但和当年的英气勃发相比也老多了。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老同学的出现恰似一面镜子，照射着他，映衬着我，自己俨然是一位标准的老人了。

    说来也怪，这段时间如同到了分水岭一样，原本熟悉的人对自己的称谓也随之变化，同仁尊称“老同志”，年轻人恭称“前辈”，同道中人则称“老师”，由于自己退休后曾担任数字电视访谈节目的首席嘉宾，在荧屏上连续播出多期节目，又有人改称“资深专家”了。起初对这些称谓不愿接受，甚至采取排斥态度。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心态平和了，心情淡定了，心绪正常了，谁都无法改变自然规律，度过了漫长的人生岁月，你还能永远风华正茂吗？

    笔者觉得，一个人的年龄增长和称谓变化并不可怕，有一点倒是要时刻警醒：不能顺势下坡，倚老卖老，不思进取，得过且过。与之相反，依然要不忘初心，与时俱进，接受挑战，淡泊名利，宽以待人，踏踏实实地走好未来之路。倘如此，恐怕才能无愧于“老”的称谓。

    （作者原工作单位：人保财险天津分公司，7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