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银

清晨，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当第一道阳光照耀在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乡村时，一声声“卖鱼啰——卖鱼啰——”的叫卖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这悠长的叫卖声从远处来，越来越近，走街串巷到了我家门口。一位年近70岁的阿伯骑着电动车，车后面绑着一个黑色塑料桶。看见我，他立刻停车冲着我笑了笑说：“罗非鱼5块钱一斤，要不？老板。”

咦！那么便宜吗？平时在市场里都要8元一斤呢。我走上前一看，桶里水不多，横七竖八挤着很多鱼，正张着嘴拼命喘气。

我选了一条最生猛的鱼让他称。他却小心地拿起另一条死鱼对我说：“你可以买这条鱼吗？”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

他有点尴尬，笑着忙解释：“你看它还是蛮柔软的，刚死呢，还很新鲜。”他把那条死鱼放回大黑桶里，鱼在桶里轻弹了一下，显出了柔软的弧度，果然是一条刚死的鱼。

只见他皱着眉摇了摇头叹息道：“唉，又死一条！”此时我发现他脸上有一种心痛的无奈：自己那么辛苦捕回来的活蹦乱跳的鱼，现在死了，他因卖不掉它而心痛。当他伸手去抓那活鱼时，我发现他黝黑的手背上有一条两厘米长的伤痕，没有流血，被水泡得又红又肿，又泛着白，触目惊心。他的手背青筋凸起，像一条条横七竖八爬行的蚯蚓，由于长期捕鱼、卖鱼，把手泡在水里，手掌白白的。这是生活这把刀磨出来的一双手啊！他黝黑的皮肤、脸上深深的皱纹、手背的伤口、被水泡白的手，无不诉说着生活的不易。

以前我父母种了很多四季豆、青瓜，白菜，熟了后拿去市场卖，顾客都挑好的买。卖相不好的，最后都没有人买，只能拿回家里吃，或者送人。那时我常听到母亲叹息赚不到什么钱。那种情景和现在一模一样。

想到这，我内心那根柔软的弦被触动了，我何不就买这条死鱼呢？反正回去也要杀它。就让阿伯高兴一下吧。于是我指着那条死鱼，对他说：“就给我拿这条吧！没想到这条鱼这么慵懒，一大早就懒洋洋不想动。听说懒鱼聪明，吃了更加补脑，哈哈……”

阿伯被我的幽默逗乐了，尴尬的表情瞬间变得自然起来，说：“你放心，保证新鲜。我经常吃这样的鱼，不骗你。”他乐得像个孩子，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很多，连忙说了声“谢谢”，便忙不迭开始称鱼、杀鱼、装袋，然后双手把鱼递给我，也学着我说：“这条慵懒的鱼，少收你一点钱。一斤多，给我5块钱就好了。”

生活不容易啊，只愿每个努力生活的人，付出后都有好的回报。

看到阿伯那么高兴，我知道我买这条鱼，收获了双倍快乐。因为他快乐了，我也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