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加祥

昨天，好友老吴喜滋滋地告诉我，他正式退休了，从此可以过上他向往已久的诗与远方的惬意生活，他特意邀请了我们几个朋友一聚。我想了想，便拎起珍藏了二十年的两瓶老酒前去祝贺。

说起老酒，我就回忆起了小时候，那时家里穷得叮当响，饿肚子都成了常态，哪有余钱买酒？喜欢喝几杯的父亲只得望杯兴叹。但哪天如有亲友到访，他一定要去小商店走一趟，即便赊账，也要买些酒回来，大多数时候买的是散装的廉价大麦酒，偶尔是一瓶汤沟酒或者洋河大曲，那就是比较奢侈的了。吃饭时，父辈们一边慢慢抿酒，一边谈心交流。

待到我结婚成家后，第一年去岳父家，就餐时，众亲友谈笑风生，轮番互相猜拳行令，一派祥和欢乐的气氛，瞅着他们春风满面地推杯换盏，滴酒不沾的我只顾埋头吃饭，妻子却暗示我去敬酒，我偷偷倒了一杯白开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笨嘴拙舌地来了一段开场白，惹得他们哄堂大笑，让我紧张得后背冒出汗水，差点准备钻地缝。接着，他们唇枪舌剑地对我轰炸：“你这杯酒，怎么冒热气呢？难道加过温？怎么像是白开水？这可不行，今天这场合，不喝白酒可不行!”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我杯里的白开水倒掉，倒上白酒，递到我面前，我涨红着脸，无奈地仰起头，向喉咙里灌了一口酒，一种醇香且火辣辣的感觉马上涌遍全身。俗话说：有一就有二，众人见我破了戒，纷纷举杯相邀，盛情难却，脸皮薄更兼有些木讷的我硬着头皮又喝了几小口，少顷，我踏在地上的双脚仿佛踩着棉花，软绵绵的，身体渐渐发飘，大脑变得昏沉。妻子见状，便搀扶着我，摇摇晃晃地走向房间，用毛巾沾上凉水，反复为我敷额头，约莫过了3小时，我才缓过神来。

自从发生这件事后，亲友们再也不轻易叫我喝酒了，我却有了失落感。为了彰显须眉男人的气概，弥补天生不能喝酒的缺陷，每当一个人在家时，我一边回忆朋友酒后出口成章的趣闻，想起表侄畅饮三杯后诗兴大发的场景，一边自酌自饮，奈何一杯酒下肚，马上就晕头转向。于是，我求教于一位医生朋友，她解释道：各人体质不同，有人百杯不醉，有人因酒精代谢障碍就不适宜饮酒。闻言，我释然了。

还记得去年的一个晚上，刘老板召集亲友过生日。宴会进行到中途，刘老板的大女婿笑盈盈地站起来，对正在主持的司仪说，他是某品牌酒的代理，今晚大家享用的美酒就是他提供的，请司仪围绕此酒即兴编唱一首歌。司仪欣然应允，他稍作思索，便边使劲摇摆身体，边引吭高歌，我粗略记得几句歌词：“今晚喝的酒，是咱亲情酒，酒香纯正数一流；喝了这杯酒，我们从此是朋友！”临了，司仪激情澎湃地高举酒杯，一饮而尽，刹那间，全场亲友沸腾起来，掌声、喝彩声连成一片。

“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每当耳畔响起著名歌唱家蒋大为先生浑厚铿锵的男高音，我就会暗忖，若有朋自远方来，与酒无缘的我，既会泡上一壶清雅芬芳的热茶，也会拿出家中陈年佳酿，我们各取所需，各显其长，酒香茶韵品人生，浓淡相宜方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