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祥华

    自从退休后，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弄花伺草。一天赶街，看见个乡下老大爷卖花，那带露的兰草花使我自忖：何不去山中挖几蔸兰草栽在庭院中？星期天，我邀一爱花知友，兴冲冲地荷锄觅兰去了。

    我俩先在靠近黑山的野山坡上转悠，跑了半天一无所获。顺着山路进入山的腹地，但见路旁野花儿点点，多是迎春、野海棠、映山红之类，并无兰之踪迹。正在踌躇，一挑担子的农人迎面走来，筐上别有一束吐蕾绽苞的兰花，问他何处采得，农人嗔怪地看了我们一眼：“这山上的兰草还少么？”那语气颇像责备我们“见木不见林”。

    我俩识趣地钻进路边的松林，往僻静高远处寻找。行之不远，一股馨香飘然而至，搅得人鼻孔痒痒，我们循香来到一片石崖前，只见崖脚的石缝里长着一大丛开得正闹的兰花。那冲出重围奋然怒放的姿态叫人怦然心动！我俩默视良久，终于不忍心去碰它。

    前面有条夹山沟。越往里进，香气越浓。我们绕过灌木丛跳过青石滩欣欣然来到谷底。就像赶上了兰花会似的，一丛丛绿叶花茎参差的兰草在这儿大放异彩争奇斗妍！好一个清凉恬静花香袭人的去处！惜乎天色将晚我们不便久留，匆匆挖了几丛尚未抽茎的兰草，折了一大把含苞欲放的花茎，怅然离去。

    回到家里，我将兰草蔸一分为二，一半栽进花盆里，一半植于庭院中，经过一段时间的悉心照料，无论盆栽还是地栽，花蔸儿都活鲜了，新叶儿也长出来了，可就是不抽茎开花，又等了月余仍不见动静。是何缘故？花友亦解答不出。我求教于一位养花的高龄老者，他慢声细语地说：兰草可不比寻常花木，“性本爱丘山”， 秉性极清高。想那深谷幽兰吸山川之灵气得日月之精华，一抔泥土一掬清泉便可陶然静处吐艳飘香。而城镇街巷拥挤嘈杂空气污浊天地狭小，加之主人多爱吃吃喝喝，酒气烟味终日不散。兰草置身其中怎么不感到窒息和苦闷？况其远离山野，知音难逢，能挺住活下来就很不错了，又怎么能求之太切揠苗助长让其强颜承欢呢？

    听了老者的话，我不禁微微叹息，想我一凡夫粗人，哪儿配得上与兰花结邻相好！即使兰花不嫌弃我，为敝处留春给陋室生色，而我不能清心寡欲淡泊处世坚正操守，真正成为兰之知己、契友，又如何能期望兰花厚爱于我常青常开呢？遂作《花不开》以自省。

    （作者原工作单位:重庆万盛区房屋开发公司，6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