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雨昕

儿时，在关于初冬的记忆里，总有白菜的身影。

寒风阵阵的冬季，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仿佛连阳光也透着几分疏离的清冷。每当这个时候，外婆便开始忙碌起来，准备采收院子里种的白菜作为过冬的储备蔬菜了。

白菜棵棵硕大，白如脂，翠如玉，在我的家乡极为常见。提前储备好百十斤白菜留作过冬，曾经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一件大事。

每当到了大人们要储备白菜的时候，我和邻居家的小伙伴们就早早地、齐齐地跑到院子里。储备冬菜是件需要邻里街坊互相帮忙、集体劳作的体力活，但在我们小孩子眼里，抱着白菜跑到墙角，再一棵棵码整齐，是件既有趣又极有仪式感的游戏。

白菜是冬季饭桌上的绝对主角。单调的食材，每天都要重复出现，很难不让人厌烦，但是外婆总有她的办法。酸辣白菜片清爽又开胃，我每次都能就着这道菜吃上一大碗白米饭；把肉馅剁碎，再裹上切好的白菜片，齐齐码在细碎的干虾仁上，上锅蒸熟，就是鲜甜的蒸白菜卷；捞出一棵酸菜，细细切丝，再配着肉片一起炖熟，一锅酸菜肉片的香气足以蔓延到家里的每个角落。

白菜甘甜，多汁又清爽，可以和任何食材完美融合到一起。无论是炖菜、炒菜、做馅料、凉拌甚至是做酸菜，都能让你发现它的特别之处。

外婆的巧思不光是在烹饪上，就连切掉的白菜根，都能在外婆的手里变成家中的点缀。白菜的根部用小刀削平，再剥掉外面的菜叶，只留菜心，放到透明的玻璃小碗里，就能变成水培的白菜花。黄色的白菜花小巧明艳，细细碎碎，在冬日里充满了灵动的美，也让原本枯燥乏味的冬天多了许多小惊喜。

外婆就是这样，用自己的心思和对生活的热情，一点一点地将朴实无华、平平淡淡的白菜，融进了充满烟火气的生活里，也沉淀在我对冬天的记忆里。

又是一年冬季到。如今，蔬菜品类丰富，人们再不会被寒冷的季节局限住食材了，囤积白菜过冬也慢慢不再是人们生活里的必选项了。但每当看见冬天里的白菜，我的心里依然会涌出一种暖暖的踏实，那是一种藏在白菜里的，专属于冬天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