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云燕

我喜欢读鲁迅先生的《社戏》。当年，还是孩童的鲁迅和小伙伴们坐船去看社戏。“我们便都挤在船头上看打仗，但那铁头老生却又并不翻筋斗，只有几个赤膊的人翻，翻了一阵，都进去了，接着走出一个小旦来，咿咿呀呀地唱。”

读到这儿，不禁想起了乡下老家过年时那精彩绝伦的年戏。那一年，妈妈欢喜地告诉我：“今晚村里有社戏。”我们急忙吃了晚饭，朝村西走。远远地，先看到几团灯火，那里就是戏台。戏台在山坳的一片平地上，那里灯火璀璨，偶尔传来几声胡琴声。“怕是已经开演了吧？”我们的脚步就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果然，那边戏台上已经出现穿着漂亮戏服的人物，红红绿绿，煞是好看。戏台下黑漆漆的，坐满了人。十里八乡的人们，一家老小早已坐定。人群后面，是密密匝匝的电动车、自行车，甚至拖拉机。他们坐在从家里带来的小木板凳儿、小马扎上，个个看得津津有味。

戏台上正精彩地唱着什么，一问旁人，原来这是一场《三看御妹》。最爱那个扮演御妹的女演员，的确有些角儿的风范。那妆画得精致，两腮绯红，身材婀娜，娥眉秀美，再穿上五彩的戏袍，仿佛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她的嗓音那么美，朱唇一启，声音嘹亮，像是百灵鸟的歌声，婉转动听。

戏台上人最多的时候，能有十几个，戏服和妆容都不同。再看那些看戏的人，村里的大伯、大婶儿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小马扎上，一个个随着剧情，或喜或忧，还禁不住“啧啧”赞叹。唱到精彩处，欢呼声、喝彩声不绝于耳。台下有卖糖人、爆米花、糖葫芦的小商贩儿，孩子们央求着大人买上一样，一边吃一边看，似乎是对一年最甜蜜的奖赏。

待戏曲中“有情人终成眷属”，戏台上的大幕缓缓落下，人们却还沉浸在戏中，久久不愿离去。演员集体谢幕，人们才在欢呼声和掌声中，在一片拖拉机、摩托车的轰鸣声中远去。小小的山村又恢复了宁静……